周倩工作的那家化工厂是个黑工厂，在周倩得病之后，没有赔偿一分钱，他家里人去找工厂领导要说法时，还被工厂的人打伤，之后，就再也没敢找过那家工厂的人。后来，周倩家再没有钱给她治疗，只好将她从医院接出来，回家等死。

高何想像不出，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可以说是生命里最好的年华，就在自己那个破旧的家中，等待着死亡，那时候会有一种怎样的心情。周倩的父母也讲不清，周倩究竟是怎么死的，就在一个早晨，他们从的里干活回来，她已经断气了。

家里一贫如洗，就连办丧事的钱都没有，就在周倩父母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男人提出要买走周倩的尸体。周家父母当然不能同意，生前没有让女儿得过一天好日子，死后总也可以叫她入土为安。但男人当即拿出了十万块钱，还保证绝不会破坏周倩的尸体。

跟高何讲到这里时，周倩的母亲捂着脸哭了出来，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言，多么需要这笔钱。那一瞬间，高何也就理解了他们。

“买走周倩尸体的是什么人？”

“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像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跟周倩父母说，他有一个哥哥，也是刚刚因为意外去世，家里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就想买一个没有结婚早逝的女子一起合葬，其实就是冥婚吧。也是因为这样，周家父母最后还是答应了。可小伙子不愿意声张，周家人也怕被村里人指点，说他们卖女儿的尸体，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也只是跟人家说，从周倩厂子里得到了点赔偿，把自己突然有钱的事情给掩盖过去。之后，他们还见过那个小伙子两三次，每次都是在周倩的祭日来给他们送些钱，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想想，大概当时买走周倩的尸体就是为了利用她，但为什么要利用她，这谁也不知道。好歹高何已经回来，至少正常的侦察工作有人带头，张局还多少有点安心。他环视了会议室一圈，猛然发现，梁雪竟然不在。

这么重要的案情分析会，通常梁雪都会出席，别看她是法医，但技术人员在第一线直接参与侦破工作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她对破案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正想开口问问她在哪里，就见梁雪推门进来，神情有些激动，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些新线索，你们来看。”她说着，将手上一个U盘插进电脑，很快投影仪上就放出一些照片，那是一具明显腐败严重的尸体，已经辨认不出面孔了。

“这是谁啊？”李丽看得恶心。

“就是被天雅刺死的那个老头。”梁雪说。

“他不是刚死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李丽惊讶的问。

“就跟周倩一样，不过，咱们运气不错，他没尸变。我刚才也是想要再做一次尸检，谁知道，他就突然快速腐败。尸体也开始呈现出死亡时间已久才会产生的状态，我想，天雅杀死的也是一个死人。”

“又尸变？在咱们这个城市里到底有多少活死人存在啊？”高何有些无奈。

“我让肖溪去调查已经死亡的人口记录，应该会有收获的。”

“就这些吗？”张局问她。

“如果就这么点内容，我敢来打扰你们开会吗？我问过一位前辈，她处理这种特殊事件还是很有经验的，她告诉我，她曾经也遇到过这种被人为操纵的尸体，每一个被操纵的尸体身上一定有一个记号，而且，这个记号不会随着尸体的腐败而消失，我就认真的找了一下。把周倩和这个老头的头发递光，他们的头皮上都有一个牛头的图案。”

“你们看！”梁雪又翻了一张新的照片让大伙看，上面果然是一个牛头的图案，就像是纹在了头皮上一样。“另外，我就顺便把唐月芝、齐教授夫妇和叶长安的头发都给剃掉，上面也有这样的图案。”

“这意思就是他们有可能也会变成尸体？”李丽惊讶的看着梁雪。

“也可能是提前做上一个记号，之后，就可以继续利用他们的尸体了。”高何想了想说。

“局长！”孟慧从外头进来，她是刚刚才从医院回来，身上还带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小孟，怎么了？”

“王梓晗已经清醒，经过医生检查他目前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入普通病房，估计明天就可以去询问具体情况了。”

“天雅怎么样？”梁雪忙问。

“目前还没醒。张局，队长说他明天应该可以归队了。”

“他归个屁队啊？！这件事情还没说清楚，他就别想归队。”

孟慧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什么，悄悄的溜了出去。

孟慧是个脚踏实地的姑娘，虽说目前案情的新线索一条条出现，但她始终还没有放弃自己当时在调查的一条线索，就是唐月芝的邮箱联系人。

当初她在调查那封带有齐学文夫妇性爱视频的邮件时，有两个人始终没有联系上，跟唐月芝习惯将自己电子邮箱所有的联系人都实名化不同，那两个联系人只留有网络id，一个叫尾随者，另外一个叫阴谋。单单是从这两个id来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既然通过正常地方式找不到人，孟慧就干脆继续往这两个邮箱发信，当然用的还是唐月芝的信箱，她在想，或许某天这人看到了邮件，就给她回复了，这样不就联系上了吗？当然，这种概率很小，大概是跟买彩票中奖的机率相差无几，这些日子，孟慧也就是每天都随手开一下唐月芝的邮箱看看，其实都快养成了这种习惯。可今天还真就让她中到奖了。

在她发出了六封邮件之后，尾随者突然给她回复了一封邮件，里面就上传了一个附件，孟慧下载下来，打开一看，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正中是一个女人，身体完全赤裸，皮肤上到处都是指痕淤青，明显是被人性侵犯过，女人的口鼻被透明胶带缠住，好眼睛瞪得很大，但毫无神采，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死了。女人的脖颈上，有一个牛头的图案，因为她脖子扭成一个怪异的姿态，那个牛头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