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日，夜。

小房间只有10平米，灯光昏暗，一条深色厚丝绒窗帘，遮住房间中的唯一一扇窗户，将外头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色挡在外头。

早春，天气并不算寒冷，开着空调的房中甚至有些闷热。热风在密闭的房间循环，身处其间的人身上已经渗出汗珠。

这时，一条皮带自背后套上女人的脖子，猛得勒紧，女人的头下意识向后一仰，皮带越勒越紧，似乎要勒入她的皮肉中，但却无法挣脱。

女人的意识有些清醒，她开始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或许这并不是一个游戏，而是真想要她的命。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本就是一场杀人游戏。

女人已经无法呼吸，可蝴蝶纹身的女子却并未停下。

女人觉得无法理解自己，人难道就是这样奇怪又矛盾的生物吗？她努力将头后仰，张大嘴巴希望能帮助呼吸，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死去的瞬间，颈上一松，甘美的新鲜空气重又涌进她的鼻腔。

“Dr.唐～”蝴蝶纹身的女人甜腻地在她耳畔低唤。

在她的低喃中，女人暂时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她重新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她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让自己沉浸这种完全失控的病态激情中，她应该……

“别怕，Dr.唐～别怕～”女人柔韧安慰，手摸上她的颈间，在那里扣上一个链条，将两人脖颈间的皮带连在一起，再缓缓转动起一个小装置，链条收紧，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缓缓将氧气从她们身体中挤了出来。

……

黑暗房间的一角，突然传来一阵掌声，掌声不急不徐，掌声中透着一股傲慢。

在呼吸完全停止之前，女人听到一个声音，带着甜蜜而恶毒的笑意，说：“再见，Dr.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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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死者的一瞬间，郑少扬愣住了，他从事刑侦多年，目睹的案发现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冲击力的场面。

沙发上有两名女死者，容貌美丽，死状不堪。二人衣不蔽体，身体上留有些暧昧的伤痕，显然是在情事之中留下的伤痕。死者唐月芝今年三十二岁，是一位国际知名的心理学家。最近，她刚刚入围一个国际学术大奖，正是媒体热捧的焦点。此刻，她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死在自己的心理诊所里。

“这是什么？”正在勘察现场的李丽从沙发旁检起一个形状奇怪的小道具，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干吗用的。

孟慧从她旁边过，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说：“助兴的工具，你可以百度一下使用方法。”

李丽立刻是明白了点什么，面容扭曲，将那个道具装进了证物袋，默默放进证物箱里。

作为刑侦队重案组中的精英队伍，还没有哪次勘察现场像是这次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大写着尴尬。

法医梁雪进行完初步尸检，招手把郑少扬叫到身边。

“从初步尸检来看，两个女死者的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跟她们死亡现场的情况很符合，可是……”

“案子没那么简单。这可不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尤其是这种约会。”郑少扬接过了梁雪的话。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现在不能简单的做出非正常死亡的结论。”梁雪说。

“我们正常调查，把尸体运回去，进行详细的尸检。”郑少扬说。

“好的。”梁雪点点头。

郑少扬走到前台，顺手翻了前台的访客登记表。

“队长，你看啥呢？”高何从他身后走过，问道。

“看，昨天的登记表，少了一页。”

“哇，重要证据啊。我刚才也发现了。我检查了下唐月芝的电脑，发现凌晨的时候，她的电脑被清理过，删除了不少东西，得拿回去恢复数据了。”高何告诉他。

“那就得等法医确定死亡时间了。”郑少扬说。“这诊所没工作人员吗？应该上班时间了，人呢？”

“刚才来了一个，站门外那个姑娘，挺漂亮那个。听说还有一个员工，待会来了，一起请她们到队里做笔录吧。”高何指着外头一个满面惊恐的女孩，告诉郑少扬。

“安排她们辨认一下那具无名女尸。孟慧呢？”

“在另外一间办公室，正在取证。”

“我去看看。”

唐月芝的诊所有六间隔间，包括一大一小两间诊疗室，一间办公室，包括前台在内的接待区，一个工具间，还有一间小休息室。孟慧此时正在休息室里取证，看来唐月芝有时会在这里住，休息室里放着些她的衣服和日用品。

“发现什么了？”

“她们的衣服呢？”

“啊？”郑少扬被她问的有点发懵。

“她们两个都没有穿正经衣服。我本来以为衣服可能被放在其他房间里。可是她这的衣服，全都是刚刚洗过的，干洗店的吊牌都没有摘掉，还都是她自己的衣服。另外那个女的，总不可能是没穿衣服来的吧？”

“有人清理了现场。继续吧，这案子看来有得查了。”郑少扬说着，打算从现场出去抽支烟。

李丽又匆匆跑了过来，说：“队长，我们联系不到唐月芝的亲属。她是孤儿，由姑姑养大的，可几年前，她姑姑和姑父也因为意外去世了。找不到其他的亲人了。不过，我从她办公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紧急联络卡，上面写了个联系人，叫朱天雅，我跟她联系了一下。”

“谁？”

“朱天雅，怎么了？”

“我看看。”郑少扬拿过来，看一眼那排熟悉极了的电话号码。“交给我吧，这人我认识。”

“啊？！这么巧啊？”李丽眼里充满了好奇，她简直酷爱八卦。

“赶紧干活去吧。”郑少扬无奈的对他说。他自己走到房间外面，点了支烟，顺手掏出手机来给朱天雅打电话。

朱天雅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一向知道她交友很杂，却没想到在凶杀案的现场看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不过，电话响了半天，那边也没人接，估摸着她还在睡觉没起床呢，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有人接，他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王梓晗。

“她好像出门去了，没在家。要我帮你找找？”王梓晗刚刚留学回来不久，暂时借住在朱天雅家。

“哦，不用了，等会儿我再给他打电话。对了，你能来我们队里一趟吗？鉴证科一位同事病了，人手不够，来帮帮忙，等会儿我顺路去接你吧。”

“啊？”还没等王梓晗问清楚，郑少扬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王梓晗十分无奈，只好简单收拾一下，等着他来。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之后，郑少扬就拿钥匙打开了朱天雅家的门，手上还带着早餐。他早晨走的时候，王梓晗还没有起床，这位大少爷是不可能给自己搞吃的，郑少扬回来的路上，顺便就从小区外头给他带了早餐。

“快点吃，吃完跟我走。”

“什么啊？我是你的犯人吗？”王梓晗很不爽。

“我这不求你帮忙么？怎么着，我还得跪着给你磕个头啊。”郑少扬笑笑说。

“那我也受得起，磕吧。”

“赶紧吃饭。”郑少扬上手把他拖了起来。

郑少扬在吃早饭的时候，把案情跟他讲过之后，王梓晗还是觉得这个忙自己应该帮。他出国这几年，学的就是鉴证科学，虽然没有打算真的学以致用，不过，郑少扬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可能不帮他的忙。

王梓晗吃饭慢条斯理，这跟郑少扬不一样，他几根油条加上一碗豆浆，飞快就添饱了肚子。他公是不会催王梓晗，而是从旁边拿了本周刊翻开，周刊封面上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是她？”

“嗯？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女的，就是今天的女死者之一。”郑少扬点着周刊的封面，那上面的唐月芝，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眉间眼底尽是成功女性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