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脸色微红,尴尬的瞪了萧大将军一眼,萧大将军赶忙看向别处,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咳……这样吧!让你公孙师傅亲自挑选二百精锐,随你入京都。”
“嗯!徐林我得带走!”
“好!带去便是!这小子一直给你做副将,你不说我也要让他跟着去!”萧大将军哈哈一笑。
徐林原本是萧大将军在军中挑选的一个少年士卒,让他陪着自己儿子的。
没想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的萧桓和徐林很投缘,徐林也有幸跟着萧桓一起学习武艺,和谋略。
从萧桓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徐林便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挡住一切来自背后的冷箭。
二人感情颇深,萧桓十三岁拖住齐国五万大军的时候,差点困死在沙海之中,是徐林单枪匹马,找到珍贵的水源。
十四岁战蜀,萧桓中计被围,又是这个徐林一杆铁枪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护着萧桓冲出重围。
自己却差点不治身亡,这也是后来萧桓小小年纪便能做出坑杀十万降卒这等骇人听闻之事的原因!
……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漠北的风光就如同这片大地上的军人一般充满了狂野的味道。
站在万里黄沙之地,才会感受到人的渺小,这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大好男儿的鲜血。
自古以来列国纷争不断,朝代更是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逐渐分为九国,其中以北周,南楚,东吴,西蜀四国最为强大,占据着天下大半的疆土。
齐、赵原属一国,但是二王相斗,裂土而治遂分两国。
秦国乃是唯一一个一统天下的秦王朝遗后建立的,当年天下崩坏之时,秦末的宰相李思明,献计迁都让出大面积疆域,引发诸侯王大战,秦国西迁到了祖地徐图天下,这才保全了秦国一脉。
但是也正因为这一计,让秦国处在了一个西北有戎狄蛮族,南有强蜀,东有齐、赵、周三国的尴尬之境,千年来一直龟缩于西地,再难有所作为。李思明本人在后秦史书上也是毁誉参半。
有说他雄才伟略保全秦国的,有说他懦弱无能葬送秦国天下的。
陈、姜二国历史最为悠久,但是近百年来却国势日衰。
……
“桓哥哥,你怎么了?”楚希儿轻轻拉了拉萧桓的衣襟,仰着小脸疑惑的问。
萧桓抱着楚希儿骑着大黄望着远处一轮斗大的红日,日头下是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漠北大营。
此时的漠北大营正是晚饭的时间,但是远远看去依旧井然有序,明桩暗哨没有丝毫的懈怠。
“没什么,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想起了以前的事!”萧桓轻轻揉了揉楚希儿的小脑袋。
对于这小丫头管自己叫桓哥哥,自己也是颇为无奈,一开始还是很不高兴的,但是后来听说这小丫头的亲哥哥叫楚桓儿,在那场政变中为了掩护希儿而死。
小丫头仰着期待的小脸问自己能不能叫自己“桓哥哥”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这个小东西。
自从这小丫头叫了自己“桓哥哥”越发的愿意黏着自己了!
“能给希儿讲讲嘛!桓哥哥!”楚希儿双手捧着小脸期待的望着萧桓。
两个月的相处,从小便被铁血军人所包围的萧桓,第一次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怜悯和心疼。
也是第一次知道了除了杀人和忠勇之外,原来人还有着这样多的感情。
外人看来做为北周大将军萧辰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在这西北之域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谁又能体会到那种同龄人还在玩蹴鞠,踢毽子,而他却在挥动着比自己还要长上几分的尖刀刺向敌人。他脚下踢的只有敌人的人头而已。
当别的孩子还在睡梦中抱着爹娘的时候,他永远忘不了,六岁那年的他一睁开眼却在一个满是腥臭死尸的乱葬岗的日子。
他疯了一样的喊着“爹!”“爹!”回答他的却永远只有沙鸦的渗人的惨叫。
从那天之后他在没有一个晚上敢睡的太死。但是那个力气比自己大上千百倍的叫做“父亲”的人,却根本不顾他的哀求。
寒冬的漠北格外的冷啊!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地间嚎叫的北风,那鹅毛般大片的雪花,狠狠的砸在他挂着泪水的小脸上。
他小小的身体哀求着那个男人,换来的却是那个男人冷冷的话语。
“我知道外面很冷,但是你是我萧辰的儿子,你要记住,未来的战场上将要比这些艰难千倍万倍!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战斗!像一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
谁能想象到疯子一样的男人对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说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那个男人指着军帐外的北风寒雪,大声的嘶吼着:“看到了吗?这雪是你的敌人,这风是你的敌人,害怕恐惧更是你必须战胜的敌人!”
他不理解,到现在也不理解,他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北风如刀,真的好冷啊!眼泪还没有落下便化作了冰晶,他瘦小单薄的身体便独自消失在了风雪中。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叫过那人“父亲”,因为做他的儿子真的很痛苦,再也没有哀求过那个疯子,每一次的折磨他都默默的咬牙拼命的完成。
甚至十岁就披挂上阵,连杀人都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应,因为十岁前,他被那人逼着不知道杀掉了多少野兽,敌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穿着衣服的野兽罢了。
直到十二岁那年,斗兽笼中不在是野兽,而是自己的师傅,他玩命的战斗!战斗!虽然并没有真的打败那个号称杀人魔的老头,但是,那个周老头师傅认输了。
那个疯子才露出一丝微笑,再也没有变着法的折磨自己,反而一反常态的给了他本应少年时就有的宠溺。
……
“哼!这个爹爹是坏爹爹,他居然敢欺负桓哥哥,哥哥不怕,他再敢欺负你!希儿保护你!”
楚希儿小大人似的轻轻拍着萧桓的肩头,那认真的模样,惹得萧桓莫名的眼前微微有些湿润。
“好了!小东西!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
清晨的漠北别有一番风情,嘹亮的军号滚滚的回荡在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
漠北大营驻守在沙土成以东西十几里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着一条对于各国来说都十分重要的生命线“丝路”
丝路最早是由蜀国蜀锦丝绸商人开辟的,这条著名的丝路由蜀地为始,由南至北穿过滚滚漳水,穿过赵国沙地,转为东西走向横贯北周漠北之域,一路向东贯穿三国边际的万里荒漠,连通西蜀、北周、南楚、赵国的东西商路。
后来战争时期意外的给蜀军的补给提供了快捷的通道,让各国对商路的开辟重视起来。
更做为战略储备的保护起来。沙土城的这条丝路,几乎是整个萧家军的生命线。
一行人只需要沿着丝路向东北方向五日便能穿过眼前沙漠,通过沙土城便可以进入青牛关,过了青牛关便真正的进入了北周的地界了。
……
“哎!这次把他骗走!不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萧大将军站在沙丘之上,看着下面浩浩荡荡一队二百多人漠北精锐和一百多钦差护卫队组成的队伍慢慢的离去。
“这孩子,怕是有七八年没叫我一声爹了!长龙啊!你说是不是我错了!说到底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萧大将军,有些失落。
“昨天……夜里,有个人摸到我的军帐,嘱咐我说,某个人仇家太多,让我多注意点,还留下几坛子好酒说是让某个人少喝点酒,别哪天淹死在酒缸里,某人要是死在他前头,还得麻烦他来收尸。”
公孙长龙轻念着不多的胡须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
“还说那么大岁数了,别总一天天觉得自己年轻,这仗啊,还是少打,外一输了,挂掉了,丢人。”
萧大将军轻轻的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
“这漠北的沙尘真是越来越大了……”
……
“少主!前面果然有些不对!而且好像要变天了!”徐林驱马来到萧桓面前。
萧桓望着远处,队伍出发已经三天的光景了!但是从小在危险中长大的萧桓,三天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发现附近的这些多出的商队可不止这些,看驼印不像是普通商品。”徐林微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
“嗯!传令就地扎营,今天不走了!”萧桓大手一挥。
令行禁止,几乎在命令传出的瞬间整个军队便做出了反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哎哎哎!你别停下啊!”
三个朝廷钦差大臣驱马,扇着扇子赶了上来。
“我说,徐将军怎么不走了?这才中午啊!时间尚早不说,天气也是最热的时候,要休息也别在这空地上顶着大太阳的休息啊!”
“我的士兵累了!需要休息。请大人们回到队伍中间去。”
“这才走了半日的光景,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荒野村夫也太……”
为首的钦差大臣刚想指责几句,却发现周围的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他这边看过来!
“大人还是回去吧,要是脱离了本将的视线,本将手下的荒野村夫做出点什么,本将可就管不了了!”
三位大人生生将剩余的话给咽了回去,开玩笑,这荒郊野岭的,自己真要是没了,随便一个借口,怕是朝廷也不会太过追究,不值!乖乖的选择了闭嘴。
天渐渐暗了下来,漠北的温度白天和晚上有着天壤之别。
军队升起了火堆,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军士们啃着怀中军粮袋中的青稞,再冷却没有人饮酒。
“真是问候圣人家眷了!这是什么鬼天气。”三位钦差大臣凑到一起瑟瑟发抖,文绉绉的骂着娘。
“什么事这么吵?”萧桓将刚刚烤好的青稞递给楚希儿,楚希儿开心的分出一半递给自己的娘亲楚夫人,又将自己手中的小半撕下一大半塞到萧桓手中。
“没事少主,有个说是北周的商队,想要借地方休息一晚,说是愿意给我们酒肉做为酬谢。我马上将他们赶走。”徐林一拱手,回答道。
“酒肉?”不等萧桓说话,三位钦差听闻酒肉二字赶忙凑了上来。
“呵呵!萧将军,既然是我北周的商队,我北周的军队自然有义务提供便利,何况还能给将士们些酒肉解解乏!您看!嘿嘿!”
三位钦差期待的望着萧桓,这三位都是吃山珍海味吃惯了的主,连续啃了三天的青稞面了哪里受得了,早就要吐酸水了。
“哦?三位大人说的有理!那就让他们来吧!”萧桓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
三位钦差顿时喜笑颜开,却没有注意到萧桓眼中闪过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