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次日落消失之后,宁肖知道自己开始身处在极夜之中。她的精神力已经位于这个星际的极端,但她依旧不满足,试图在这极夜的星球再来一次突破。
虽说有足够的食物与生活必需品,可很长时间里,这儿将只有黑夜,没有白昼。冰天雪地,生灵绝迹,与光明隔绝,很少有人能挨得过去。
寂寞与枯燥终于让她难以忍受。她觉得自己都快发疯了。这时,如果一个人发疯了,她那抑郁的状态十分可怕,不吃不睡,整个人像这冰原一样被封冻,死寂。
宁肖不由得想起临来时,妹妹的哀求:“姐姐,我实在没有办法孕育孩子了,你就帮我孕育一个吧!”
“胡说!”当时,她是如此严肃地喝斥着。“你还年轻,你再找几个丈夫,一定会孕育出孩子来。到时,我亲自来给你接生。”
“姐姐,”妹妹的脸上已经满是绝望。“我都两百岁了,最多不过还能活一百年。我不是你,你才华出众,能修炼异能,提高自己的寿命,会成为女祭师……姐姐,如果你不帮我孕育一个孩子,宁家的家主之位就要让给旁系了。那样,我就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外祖母。她们的苦心经营,最终在我的手里化为了乌有。”
望着妹妹那年轻的面容,依旧窈窕的身材,她便如此回答:“那你去弄个试管婴儿来。由我给你撑腰,不怕家族长老为难你。”
“没有用了,姐姐!”妹妹脸上的泪水溢了出来。“旁系中已经有两位自然孕育出了孩子。你要知道,家族为了维系血统的高贵,只允许自然孕育出的孩子才有资格承继家主之位。外祖母就是靠胎生出的母亲,才获得的家主之位。母亲也是因为孕育出你我,才坐稳了家主之位……”
宁肖听着,抚抚发痛的额头,说不出话来。
“姐姐,”做妹妹的继续哀求着。“我知道你讨厌男女之间的事。可是为了我,也为了宁家,你就试试吧!你跟我不一样,我流产无数次了,除了人工移植胚胎,就再也无法生出孩子来了。而你是未来的女祭师,拥有着整个星际最强健的体魄,只要找几个基因强健的男人,就能孕育出孩子来。大长老说了,只要是你孕育出来的孩子,哪怕是生有残疾,他们也要拥戴他为家主……姐姐,求求你了……”
“好吧,”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这次进阶完毕,我试试!”
妹妹顿时喜极而泣,连连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
这时,宁肖感觉到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沉重,像怪兽一样地吞噬着自己,紧接着身上的精神力像漏网的鱼一样向四处逃窜。不,不,她感觉到了害怕,她要挣脱出去。然而,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身体与这黑色融为一体。只是意识在最后一刻被黑暗吞掉时,她还留恋着一个人:“对不起,妹妹,我食言了!”
在艺术形式里边,能看的东西,观众最多。比如电视、电影;能听的人就少,比如音乐;而需要思与想的东西,就更少。
白昼是看,是现世;你要是沉思,你要是谛听,那你一定是在黑夜之中,或者是在你的心灵之中。
黑暗降临,你周围沸沸扬扬的世界进入到沉静里,你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你开始能够想了,能够听了。
尽管是黑暗,宁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动弹了,只是身体内有一股难以承受的如火一般的灸热。她越是压抑这股冲动,它越是要破栏而出。
“肖姐,怎么样,难受吧?”就在这时,身边传来这个异样的声音。“让哥几个来侍候你,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
这话虽然有些猥琐,但让宁肖听来,却不会生气。一是,她习惯了被别人称呼为肖姐。二是,她妹妹也常常喜欢为她准备这么几个男人,享受一下所谓的尘世极乐。但总是被她拒绝。她是X星际最大飞型艇舰队的总指挥长,是帝国唯一的一位现役女将军,更是长老院的未来的首席大祭师,头顶着无数的光环,实在没有闲功夫把精力耗在几个男人的身上。不过,这次她不想拒绝,因为她答应了妹妹要孕育孩子,就不能食言。
可当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几个男人,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腹内压抑的骚动,也抚平不了她耸起的眉头。这几个家伙年岁不大,个子也不高,身体更是豆芽一枚,实在是不够资格跟她孕育孩子。尤其是他们撕开那一层层的表皮,像恶狼一样的扑向她时,她更是忍无可忍,姐不发威,你把姐当成了病猫。她立马飞腿迎上去。几脚下去,这几个家伙就被打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瘫倒在地上的一个瘦小子在大喊着:“辉哥,你不是给她上药了。她怎么还这么经打啊?”
正痛得哼哼叫的那个男子听到,边叫边回答:“我哪知道啊?说不定药给少了。”
“不少了,”另外一个正要爬起来的家伙在叫道。“为了她能好好侍候哥几个,我骗她服下了一大包。”
哼哼叫的男子一听,愣住了。他望着远处那正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喃喃道:“哪那丫怎么还这么清醒?春药啊,听说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夜不知道由谁在掌管,总觉得现在的夜缺少些什么,但宁肖搞不清楚,想不明白。她想跟掌管夜的套套近乎,在他疲倦的时候,不妨让她来替班,尝尝掌管夜的滋味。如果真能那样,想让黑夜降临就降临,想让黑夜撤离就撤离,想想都觉得很过瘾。
夜应该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这样的夜才纯粹。夜是不讲道理的,只要时间到了,它就笼罩人类的世界。所以很多时候,夜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这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昏暗不明的小街,宁肖感觉天昏地旋,五脏俱焚,脑袋似乎要爆炸了,胃部难受至极,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蹲在街边黑暗的角落里干呕着。
就在这时,一道车灯射了进来。宁肖眯着眼,透过车灯,想看透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司机已经下车来,来到她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宁肖摇摇头,没有说话。此刻,她已经知道自己体内狂躁不安的是什么东西了,也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非常落后的地方。
司机好心地说:“想让我载你一段路吗?”
看着司机那还算英俊的面孔,宁肖决定点点头。
“那好,”尽管对宁肖的穿着不太满意,司机还是脸上带着笑。“上车吧!”然后,他转身离去,丝毫没有顾忌宁肖是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司机上了车,宁肖凭着本能拉开后车门。因为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就她冒失地坐副驾驶座上,而严厉呵责过她。也是从那时起,她就养成了要么坐正驾驶座,要么就坐后座,绝对不碰副驾驶座的习惯。
然而,打开后车厢门的一刹那,宁肖觉得自己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