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这边看热闹,顾景那里却有些不太好过。
姜瑜吩咐随“姜美人”休息,他就真的蒙头一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姜瑜入宫时分派来的丫鬟小莲瑟瑟发抖的跪在床边,她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才等到主子醒了。
“小主,你可算是醒了!”她一手扶着顾景,一边伸手去捞床边托盘里放着的衣物。
顾景被她伺候得很不自在,但看着女子衣裙一脸懵,也只能任由小莲摆弄。
早晨过来伺候皇帝的宫女已经退出大殿,小莲也不敢麻烦这些等级比她高得多的姐姐们,只能一个人守在自家小主身边。
她透过窗子看了看天色,心里一阵后悔,话里也带上了委屈:“小主您这一睡,等奴婢来了,早就误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再加上皇上走时说不得打扰,奴婢……奴婢只好候着您醒过来。”
给皇后请安?
顾景晃了晃头,想到自己那温婉大方,坐镇六宫的柳皇后,随口道:“朕不去请安也没事吧,皇后不像是介意这个的人。”
小莲忙着给他穿衣,听“朕”还以为是“这”,又见顾景提起皇后满不在乎的语气,吓得手上一抖。
“我的小主啊,您可别这样,叫人听见了我们主仆都跑不了个蔑视皇后的罪名!”
顾景这才清醒,无奈的叹了口气,穿戴整齐去椒房殿给柳皇后请安。
这会儿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大的很,顾景被晒得头疼。
姜美人位分低,没资格坐肩舆。等顾景和小莲步行到椒房殿前,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顾景喘了口气,拿着帕子粗粗擦了脸上的汗,心里一阵不屑。这身子可真弱,等他想办法换回自己的身体,一晚上能推倒三回。
慢……他好像想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椒房殿的宫人看见姜美人来了,招呼一声便走出来个年纪大些的女官,很是稳重的问道:“还请姜美人在殿外稍候,各宫的娘娘和皇后娘娘正在殿内说话,妾身前去禀告。”
这是有品级的女官,小莲看着她腰间的牌子,眼中闪过一抹艳羡。见顾景不答话,小莲担心怠慢了女官,连忙道:“多谢姑姑通禀,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她伸手一滑,手腕上面的银制绞丝梅花镯子就落到了女官手里。这东西还是姜瑜入宫后赏的见面礼,小莲担心顾景来迟,便想探探口风。
那女官目光一闪,掂了掂镯子的分量,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轻视。她在皇后身边伺候,着实看不上这样的小东西。
不过小莲的态度谦卑,倒是让她从顾景那的怠慢里缓和了心情,便冷淡提醒道:“便是淑妃娘娘,当初进宫也没有怠慢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淑妃出自名门,虽然高傲但也重规矩,自然不会让人在这种事上抓住把柄。
没多久,顾景便被人领了进去,一进门便觉得香风扑面,正殿里莺莺燕燕齐聚一堂,坐在前几个位次的更是国色天香。
不过对于这些女人顾景极少上心,平日里甚少出现在后宫。
他刚想昂首挺胸走过去笑问爱妃,后背却被小莲推了下。
“小主,快请安!”
垂拱殿。
北安侯脸色不大好看,他与朝堂上不少大臣格格不入,看到姜瑜发笑,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行惹了皇上不满,怒极反笑。
刚才吵的激烈,确实是没规矩了。
“刚才吵至情急之时,一时间情绪失控,还请皇上恕罪!”蓝田伯说起话来要斯文许多,他得意的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北安侯,心中想着像这种村夫莽汉出生的人,如何能与他世家子弟争锋!
姜瑜可没想到就在自己出入后宫的时候,前朝还发生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堂堂高门子弟夜宿青楼不给嫖资!
更别说蓝田伯公子在没钱扯皮的时候,还被自己对门从小不对付的北安侯少爷打掉了门牙。
姜瑜笑过之后,便开口问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朕倒是觉得或许关于京城高门子弟的教育问题,二位大臣不妨再细细分说!”
此言一出,蓝田伯一脸难堪,道:“启禀皇上,臣家中独子性格顽劣,前些日子犯错惹罚,臣便停了他的月例银子。”
这也是付不起钱的缘由,不然堂堂一个公孙阔少,又怎么会这般丢人?
北安侯则是扬眉吐气,甚至心中还对自家儿子做的事情颇为赞赏,道:“男人嘛,为红颜知己冲冠一怒,还打赢了,臣回去定要赏他!”
这语气让蓝田伯一阵恼火,伸手指着老对头,口中句句“之乎者也”,却说不出个道理。
姜瑜看足了热闹,才拿出自己现在的身份过来下定论:“依着朕的看法,这件事情是蓝田伯这方的不对,北安侯家公子所做的事情虽说手段激烈,但于本心却并无错处。”
有了姜瑜发话,便是蓝田伯心中再多不甘,也只能强自按耐下来。
度相一向为人宽和,看到蓝田伯不满的样子,连忙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这垂拱殿乃是探讨朝堂大事的地方,容你们在此放肆一二,已经是皇上仁慈。”
“此事就此作罢,北安侯也收敛一些,回去好好教导孩子。”
众人点头,姜瑜看了看时辰,担心在后宫之中用着自己身体的顾景闹出事端,便问道:“若无他事,那朕便退朝了!”
一众大臣都不说话,恭敬的将姜瑜请走。等出了垂拱殿后,他们才在出宫的路上爆发出一阵议论。
姜瑜坐上车驾,眼神微闭,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在心中飞快的回忆起宫中的规矩。
照理来说,此刻顾景应该在皇后宫中请安……但早上耽搁了这么些时候,也不知他会面临怎样的为难。
前世的姜瑜是规规矩矩的向皇后请安,除了受到淑妃的警告,倒也没有生出其他的岔子。
想到这里,姜瑜对福公公说道:“去皇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