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云宗,剑房。
进门之处,一个“剑”字充斥整个石壁,笔法苍劲有力,蕴含摄人剑气,深深刻入坚硬的石壁,也不知是谁人所刻。
剑字之下,一个妙龄少女盘膝而坐,那少女二十出头,一头秀丽长发如瀑,一双细细剑眉若待锋柳叶,眉宇间尽是傲气。
此女,正是鼎云宗宗主之女——陆琪琪。
她的前方,约莫三百弟子习剑,吼声整齐划一。
看起来,弟子们练剑热火朝天,但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们的动作拘谨小心,内心提着一口气,双双眼睛透着畏惧,有意无意瞟着“剑”字下的女子,仿佛只要一招出错,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众人觉得自己拘谨小心,没有犯错的时候,长发女子突然睁眼,双目冷冷扫视众人。
“都给我停下!瞧瞧你们练的什么东西?”
陆琪琪猛然起身,腰杆笔直,在水蓝色修身长袍的勾勒下,妖娆的身段尽显无遗。
尽管女子本身便是一道靓丽风景,却无人胆敢欣赏,弟子们一个个缩着脖子,静等狂风暴雨的来临。
“砰!”
一个弟子腰上狠狠挨了一下。
陆琪琪在他身后喝道:“一个大男人,练腰杆都挺不直吗?瞧瞧你这拘谨紧缩的模样,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该有的样子么?”
“陆师姐我错了。”男子被训斥,狠狠挺直腰杆。
陆琪琪大声质问:“错了?错在哪儿?”
“错在腰杆没有挺直,练功不够刻苦!”
“砰”的一声,那弟子又挨了一脑瓜。
“真是榆木疙瘩!”陆琪琪恨铁不成钢,深深吸了几口气平息怒火,才对众人道,“都给我转过来!好好看看镜影石里的信息!”
陆琪琪转身回到“剑”字下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掌大的蓝色晶石。
镜影石——由水系修行者充能,借助水的成像功能,将发生的事记录下来的石头,只需注入灵气,激活其中的水属性灵气,便可播放记录的影像。
陆琪琪白皙的手掌微微发力,手中的镜影石便一阵颤动,发出水蓝色光华,光影不断变化,在石壁前方形成一道无形水幕。
而水幕里播放的,正是鼎云宗与水舞宗的大战。
一个俊俏的面容,出现在水幕正中,正是叶凡!
陆琪琪指着叶凡的脸:
“看看这个男人!在面对安长老神阙后期的修为时,他明显表现出了惧怕!但他没有因此退缩,反倒奇思妙想,剑走偏锋,用各种手段消耗安长老的实力,最后,一击偷袭取胜!”
镜影石一边播放,女子一边解说。
“再看看他与剑晨的对决!从他的架势便可看出,这厮是个新手,明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却依旧敢打敢拼,屡出奇招,最后取得胜利!”
……
不断的分析叶凡的所作所为,陆琪琪的眼中越发的钦佩,同时,看向众弟子的眼神也越发的恨铁不成钢。
“你们能够理解吗?!他之所以能取胜,靠的不是精妙的招式,更不是修为的碾压,而是灵活的头脑和绝对的自信!与你们这些只会刻板修行的蠢材,不可同日而语!”
“陆师姐的意思,恕弟子无法理解,是让我们抛开修为,如一个莽夫般行事,悍不畏死吗?”
众弟子迷茫摇头,一个弟子更是忍不住发问。
陆琪琪的说法太过标新立异,与他们平日里接受的教导背道而驰,三观受到极大的冲击。
所以,才会有人冒着被批的风险也要发问。
但这次,女子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发火,而是淡淡点头。
“你敢这么问,就已经比那些规规矩矩的庸才强多了,他们,甚至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指望他们发散创新了!”
一言出,众人仿佛被当头棒喝,有些意志薄弱的弟子,甚至连战都站不稳。
他们有的挠着后脑,仿佛遇到世间最难理解的问题,有的不住摇头,认为师姐胡说八道……
其中不乏有冷嘲热讽者:“那小子一脸贼相,一副小人做派,为正道所不齿!师姐莫要被他乱了心智。”
陆琪琪冷眼扫过众人,却是没再开口。
众弟子的反应,她已有所料,从小在鼎云宗长大,她早已看透了鼎云宗这帮庸才。
想让这些蠢猪理解这些道理,还不如杀了他们。
陆琪琪黯然转身,望着屏幕上容颜俊俏,表情却鸡贼的男人,喃喃自语:
“我是鼎云宗宗主之女,自小在这鼎云峰长大,所有长辈都拘谨刻板,循规蹈矩,弟子们也谦虚好学,满脑子条条框框,愚蠢至极。倘若仅此而已,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们道貌岸然的面具下,藏着颗颗恶魔的心,贪财好色,唯利是图,却以正人君子自居,着实可笑!”
说到这,她的眼神越发暗淡。
“所以,这一世,我一直在找一个真情真性的男儿,有着打破陈规的勇气,也有表里如一的初心,可我万万没想到,费劲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人,可他,偏偏是杀我鼎云宗数千弟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牙关紧咬,粉拳死死紧捏。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偏偏,我又不想杀你,我,该怎么做?”
……
“琪琪师妹,怎么愁眉不展的?”
一个衣着华美的翩翩公子走进剑房,转头看向弟子,“一定是你们不长进,才惹你们陆师姐生气!”
来人,正是鼎云宗大师兄,冯安旭。
一个弟子辩解:“冯师兄,你快劝劝陆师姐吧,她被那水舞宗的小子灌了迷魂汤了,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闻言,冯安旭剑眉紧蹙,顺着那弟子的眼神看了眼镜影石。
水幕之中,一张俊俏的脸映入眼帘。
冯安旭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双目充血,抬手就是一道剑气,那剑气锋利无匹,带着可怖杀气,刹那间贯穿水幕。
可怖的气劲甚至形成漩涡,将那水幕绞的粉碎。
陆琪琪这才抬头看他:“冯师兄,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