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多谢陛下袒护。”

姜知意对着秦如冽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秦如冽闻言，淡淡开口：“你对朕还有用处，齐王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后宫。留你在宫里是为你我二人行事方便。”

“可卢丞相与齐王一丘之貉，今日朝上格局想必皇上也见到了，大臣们受他二人指使颇多。再这么下去，我留在宫里不仅不是便利，反倒是麻烦。”

秦如冽闻言皱眉：“你这是何意？”

“我要出宫。”

当初姜知意进宫，秦如冽因为猜忌她曾多番为难，如今她再提出宫，男人竟隐约生出些不快：“一旦出宫，你就要独自面对齐王，朕脱不开身救你，你可想好了？”

姜知意微微一笑，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涂抹画开，指给秦如冽看：“如今我在宫里，看上去平安无虞，实则步步维艰，而齐王反倒省了许多力气。因为他只需盯住皇宫一处，便可盯住你我二人。”

秦如冽闻言目光微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相反，我出宫去才能发挥我的作用。宫外一切事宜，只要是陛下需要的，我都能做好。并且，我有把握齐王绝不会轻易动我。”

姜知意已经把话说明白，秦如冽是个聪明人，瞬息之间就已明白其中利害。

硬把姜知意留在宫里，确实不是个好主意。

次日一早，姜知意一脚踏出宫门，便有小厮拦了她的去路。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厢上正是齐王府的标识。

姜知意独自一人进了车厢，身着紫袍的男子正闭目养神，在他踏入车厢那刻豁然睁眼。

齐王今日发冠简单束起，眼中精光闪烁，上翘的嘴角足以显示他心情极好。

他轻轻挑起姜知意的下巴，笑容更甚几分：“本王说过，你迟早会乖乖回到本王身边，不要站错队了。”

姜知意不躲不避，直面他的目光：“民女虽没有几分才能，却最会审时度势，齐王殿下多虑了。”

秦若渊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扬唇凑在她耳边，轻声警告：“你既已出了宫，就该明白到底谁才能掌握你的命运。本王再给你个擦亮眼睛的机会，好好斟酌。”

马车只跑了一刻就停下，算着与皇宫的距离，秦若渊竟是直接将她接回了齐王府。

到了府门，秦若渊率先跳下马车，又向姜知意伸出手。

侯在门前的凌香见这一幕，赶忙过去抢先，却被秦如冽一把甩开，晾在车边。

凌香僵着身子，手顿在半空，眼睁睁看着秦如冽牵起姜知意的手，亲自把她领进府内，紧握的拳头清脆作响。

再回齐王府，这里与前世并无不同。

心中虽然恨意叫嚣，可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姜知意也只能面带微笑，不露出一点破绽。

“管家，带姜姑娘去停云阁休息。”

秦如冽沉声吩咐管家，直接安排了姜知意的住处，叫姜知意心中一凛。

这是要把她强行留在府内了？

停云阁是离秦若渊最近的院落，如此一来，为她行事添了不少麻烦。

行至停云阁前，斜侧里突然冲出一道红色倩影，与姜知意撞了个满怀。

画眉慌忙将人拉开，却被红衣女子身上的香味冲得呛鼻。

是凌香。

听闻王爷给姜知意安排了停云阁的住处，她便半道过来拦截。

凌香一撞得手，假装慌乱地跪地道歉：“冲撞了姜小姐是奴婢的不是，还望姜小姐大人有大量。”

“齐王府的奴婢都是你这般不懂规矩？”

姜知意看也不看跪在面前的人，重重咬着奴婢二字，迈步离开。

跪在原地的凌香起身怒视姜知意远去的背影，半晌松开了紧握的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停云阁内，已有两位侍女立在左右。

二人看似顺从，却不时流露出审视目光。

姜知意身上的衣服因刚才那一撞留下浓烈的香味，还在院子里她就将外袍解下，直接扔给了两位侍女：“这味道太浓，放在你们屋里替我晾着。”

一进屋，又是一股淡香传来，原来屋里竟已点上了熏香。

这香气虽淡，姜知意却闻出它与衣服上的浓香出自同宗。

呵呵，真是费了心思了。

“这香不错，也拿去你们屋里，今晚替我熏熏那衣裳。”姜知意暗暗一笑，转身吩咐侍女。

侍女虽觉得她这癖好奇怪，交换眼神后仍轻声应下：“是。”

入夜，姜知意的房间早早就熄了灯。

此时本该睡觉的她却靠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窗外的方向。

如不出意外的话，好戏就要开锣了。

忽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夜幕，声音不远，就在停云阁内。

守在门边的画眉匆匆跑到姜知意身边：“小姐，真的出事了！”

姜知意扯了扯画眉，示意她点灯，房顶上隐约传来瓦片翻动淅索索的声响。

“画眉掌灯，我们出去看看。”

姜知意披了外衣，向着那两个侍女居住的偏房走去。

这么一番动静，王府的灯亮了大半，远处移动的灯光伴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管家提着灯最快赶到，看到姜知意还全须全尾地站在院前，顿时松了口气。

“救命！救救我……”

偏房里的呼救声一直没断，听声音正是停云阁里那两个新安排过来的侍女。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老管家带着两侧人纷纷躬身让路。

是秦若渊到了。

“有没有伤着？”

男人一步迈到她面前，仔细打量，话语里透着紧张。

姜知意闻言福了福身，摇头道：“民女无事，呼救声是从偏房传来，还请王爷前去看看。”

凌香原本站在秦若渊身后，见到完好的姜知意惊得一步踏出，在秦若渊凌厉的目光下又慌忙后退。

秦若渊点头，管家立即让人撞开偏房房门。

门一打开，屋内顿时向外弥散出呛人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

住在里头的奴婢二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呼救的声音更加撕心裂肺。

“救救我们！王爷救救我们！凌香姐姐救救我们！”

纵使已经有了猜测，可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姜知意还是惊了一惊。

烟雾随着房门大开而逐渐散去，露出一片狼藉。

两个侍女都只着白色里衣，捂着眼睛，口中不停求救。

她们的双眼里涌出大量鲜血，滴在白色衣物上格外醒目。

秦若渊大步踏入门内，只见屏风上正端正挂着姜知意仍然香气浓烈的外袍，清淡的熏香就燃在外袍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