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珠也没想到,萨乐君会为了一头畜生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她愣神了片刻道:“你……你……”
“我已经给过李家十五两金子。”
萨乐君看也不看李金珠一眼。
“若是李姑娘还有什么不满,就叫上村长一家也去县衙,看看你们家那破屋值不值十五两金子,让县太爷帮你们算个清楚。
还有,刚才你在我家拿走的金叶子也是我不小心掉落的,李姑娘最好还是把它还回来,否则……”
她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晚上撞鬼遭报应。”
说完,就抱起银狼对苻湛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朝树林深处走去。
李金珠和村民们傻站在原地片刻,直到萨乐君母子的身影没入了树林深处,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李金珠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指着萨乐君的背影道:“还给你?没门!那本来就是你该给我们家的!”
说着,就扭头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村民们也心事重重的四下里散开。
他们昨日几乎都抢了萨乐君的首饰,怎么可能把大笔的钱财再吐出来。
他们的回去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把东西给藏好或者处理掉。
……
林子里。
苻湛看着自家母后抱着偌大一头凶兽,却脸不红气不喘还能健步如飞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刚受过伤的伤患,不由得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脚上还缠着厚重的沙袋,走了这些距离已经有些吃力,却倔强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萨乐君轻笑着瞥了他一眼,“等你带着这东西绕着林子来回跑几个月,以后也能抱得动这头银狼。”
负重跑步是体能训练的基础,苻湛虽然才七岁,但已经展露了过人的潜能,如今正是锻炼他最好的时候。
她已经在心底帮他做好了各种计划,说什么也不能浪费了自家儿子的资质。
被踹下悬崖不过短短几天,苻湛心底已经对萨乐君大大的改观,虽然还没有太过亲近,最起码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她充满敌意和防备。
萨乐君无比悠然的教育道:
“我知道你看不顺眼那些贪婪的村民,可你以前身在高位,接触他们的机会很少,估摸着也不懂什么叫百姓疾苦。
京中那些官宦即便虚伪,却还能维持表面的礼数,但你接触不到的这些百姓,他们才是大多数民间常态。”
苻湛从未听萨乐君跟他说过这种话。
他过往被教授的也都是帝王权术,学的是如何驾驭臣子的法子,一时间觉得新鲜无比,侧头认真的听着她的教导。
萨乐君惬意的勾了勾嘴角。
“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抱山村的村民们穷苦惯了,平日里连生计温饱都是奢望,你能想让他们懂得礼数和分寸?
他们只会想尽办法为自己争夺生存的空间,用尽全力去搜刮能活下去的财物。如今,我们再他们眼里就是被搜刮的对象,他们会有这种态度也不奇怪。”
“你让我理解他们并且原谅他们?”
苻湛黑着脸不敢置信道。
说一千道一万,原来他母后还是想当个圣母?
“怎么可能。”
萨乐君顿时冷嗤了一声,“我只是告诉你他们会这般作为的原因,并非要你去认同他们的贪婪。我们又不欠这些村民的。”
萨乐君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继续道: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境遇就有不同的解决方法,穷苦只是他们生来的限制,却不是他们恶毒贪婪的借口。
生而为人,最重要的就是原则和底线,若是自己无力挣脱藩篱,却要让他人为自己的无能买单,不管落得何等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萨乐君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娘说过,这些人不配得到救赎,却也用不着你自降身份,亲自动手。”
“那我要怎么做。”
苻湛被萨乐君新奇的言论勾去了所有心神,下意识的问道。
“娘已经给所有陷阱做好了铺垫。”
萨乐君耐心的解释道:“装神弄鬼不过是个开始,村民们心智未开大多愚昧,害怕鬼神报应又舍不得飞来横财,最终只能惶惶不可终日。”
萨乐君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浅笑,“日后,这村子里的人际关系会非常紧张,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见证一场精彩的自相残杀。”
微风拂过,萨乐君的声音明明无比轻快,苻湛却幽幽的打了个冷战。
直到此时他才确定,他母后即便看上去有了些许变化,骨子里还是那个恶毒的景皇后。
只不过,以前这种恶毒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如今对上那群刁民却莫名的令人爽快。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沙袋,抱紧了狼崽子抿了抿薄唇。
看在母后认真教他的份上,他是不是应该暂时休战,勉为其难的给她个好脸色。
等把她那一身本事都给学过来,再跟她算以前那些虐待他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