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难道就真的对此没有丝毫办法了吗？”

昔日的丞相府中，已经脱下朝服的许敛身穿一身简朴的青衫，看着石桌对面正在悠闲品茶的许谨皱眉询问。

“怎么，你还想与川世子殿下对抗？”许谨喝了口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对着面前的锦书愁眉不展。

许敛闻言却笑不出来，摇了摇头道：“孙儿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在改革之事上川殿下代表了上界老祖宗们的意思，哪怕狐族内部有的零丁反抗都被毫不犹豫的镇压了，甚至就连二王上都大义灭亲降下喻令惩处四世子，可见上界的意志坚定，一切敢挡在眼前的势力怕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许谨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还算有点脑子。”

听着许谨毫不客气的话，许敛不禁无奈，自己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早就不是懵懂的少年。

“可川世子所做的事却不见得全都是老祖宗们的意思，我们未尝不可以······”

没等许敛说完，许谨便挥手打断了许敛接下去的话。

老人虽是懒散的半躺在竹椅上，但原本浑浊的视线此时却满是锐利的瞪着许敛：“可以干什么？为那些世家豪族火中取栗？”

看着许敛沉默，许谨接着问道：“我问你，就算按照你的打算成功了，你又能得到什么？我许家又能得到什么？”

“体现了川世子如何无能之前只是靠老祖宗们狐假虎威？借此让人们都见识到了你许敛多么智计高绝？还是能让我许家在朝中更加如-日-中-天？”

最后四个字许谨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一对老目紧紧的瞪着此时脸色转为苍白的许敛。

看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此时脸上汗如雨下的许敛，许谨终于将那锐利到仿佛能将孙儿扎透的目光收了回去，举起手中巴掌大小的茶壶喝了口茶，语气转为平淡的叙述道：“我许家在千年前狐国立国之初便世代为狐国国相，传到我已经是第四代了，算起时间我在位最长足有三百二十七年总共侍奉过六任狐王。

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你觉得我许家至今一千多年的历史还能存在多久？”

听着许谨那平淡的询问，许敛张了张嘴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来。

还能存在多久？怕是不等明天议会结束许家满门上下便要被彻底从世间抹去。许家能位极人臣那么久自然不会是狐族愚蠢，若是他们忠心耿耿也就罢了，但凡敢对妖王之位有哪怕半点心思，都会遭到狐族降下的灭顶之灾。

看着许敛脸上的后怕，许谨不禁摇头：“其实我是不想让你继续坐到相位上的，因为你太嫩了，一个不慎便会给我许家带来灭顶之灾。可惜······”

许敛闻言一脸茫然的看着许谨，不明白自己的相位不是许谨给要下来的吗？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不想让自己上位了？

许谨却没有多解释，只是叹息道：“每个从上古传承至今的大族果然都不是侥幸，每逢乱世总会有英杰出世带领渡过难关，唉~~~”

说到这里仿佛触景生情，许谨起身踱步离开，临走前给了许敛一个忠告：“若是不想让许家为你陪葬，那哪怕是装也要将自己装成一个忠君的贤臣，不要像你父亲那样自作聪明最后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三个月后，老夫便会自请前往外域，川世子不是王上那么好糊弄，这三个月里无论你有什么想法还是收敛些好，希望你能像你名字一样能记得收敛。”

听到许谨提起自己的父亲，许敛不禁身体一震，难道父亲的死还有什么隐情？难道不是死在狐族刺杀之下？许敛想要仔细询问，但许谨却显然不想多说，脚步似缓实快眨眼间便消失在许敛的视线中。

深吸了口气，许敛不再去想自己与狐族之间的杀父之仇，开始考虑起明日朝堂之上的应对，毕竟自家爷爷说得对，哪怕是为了许家的存续自己也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

第二日，摄于秦川的淫威，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官员的位置迅速的被确定了下来。

中书省，掌管机要、发布政令掌握行政大权，以新任丞相许敛为首的世家盘踞在此，除了狐族插进其中的几个重要官员外寒门根本插不进手；

门下省，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这里却是为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占据，毫无疑问日后这里必定会是朝中的主战场，而内中同样有狐族官员任职。

尚书省，国家最高的行政机关，下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将以往按地域划分给各大卫所之权收归朝廷并分类划归处理。

至于六部中官员所属，除了兵部之外其他依旧空缺大半，所幸吏部已经基本搭好了台子，由世家、王族、寒门三方共掌，而剩下的也会在接下来的两天中依次补全，并快速进行权力的交接。

但对于明天便将在王城外集结的两万大军，以及之后的天东战事，朝中哪怕是最想开战的大将也是一副悲观的表情，但朝中群臣却都知道这一切哪怕跟秦川说也是无用，如此重大的事情必定是由上届那些各族老祖宗们共同的决定，即使将秦川踢下台也根本无用。

······

无独有偶，不提狐国朝中群臣们对此战的悲观心态，王宫之中秦振也在一处祭台之上据理力争。

“明天周围郡县的两万郡卫便要到达王城之外了，而朝中职位却还在进行大幅更迭，更不用说后天便会誓师出征，时间也太过短暂、太过急促了。

也不知老祖宗们是怎么想的，要知道这可是一场涉及数十万大军的征战，若是因为这次改革而导致前方战场大败而回，我狐国必定会因此沦为天下笑柄。”

秦振说完，便见祭台上原本笔直向上的烟气变了形状，在空中形成了一行字：“我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在下面多待一段时间嘛！”

看着烟气形成的字迹，秦振脸色一囧，不过还没等他说话烟气便又形成一行字：“但那是不可能的，记住你只剩下三天时间了，第四天必须飞升上来。”

这行字形成后，字迹又是一变：“放心吧，你剑叔此番下界携带着族中圣物斩仙剑，情势不妙大不了掀桌子就是！！”

看到最后这一句，秦振终于笑了起来。

也对，他们狐族可是自上古存在至今的大族，底蕴岂是祝家那等小家小户可比？局面不利大不了跟你们掀桌子，就怕你们到时候哭爹喊娘认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