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玄却以为她舍不得夫郎,柔声安慰:“你跟重兆都是好孩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戚然只觉浑身发抖。
原来上一世他为相,乃是利用的父亲,那他当初在城门上,看着他们父女殒命城头,可曾有一丝愧疚?
幸好她重活一世,这一切都来得及阻止!
她戚家,绝不能交予狼子野心之人!
“父亲,此次柳州,定不能让迟谦去。”戚然找回了理智,强行按捺住怒火,冷冷的开口:“女儿愿去。”
“胡闹!”
戚玄皱起眉,他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等地方受苦!
话一说出,他顿时觉得有点太过生硬,随即软了下来,“然然莫慌,等水灾解决,你便去柳州寻重兆即可。”
怎么办?没有充足的理由,戚玄一定会让迟谦去柳州的,她万万不能让此事发生……
戚然脑中急转,顿生一计。
“父亲……如今女儿……女儿不得不说了。”戚然下手极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眼圈瞬间红了,声音悲切,“女儿……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什么!”
戚玄脸色大变,戚然嫁去时日也不短了,怎的……现在还没圆房?
莫非……
他略有些尴尬,悄悄开口:“重兆是否……有难言之隐?”
他女儿这般国色天香,又是他迟重兆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还未圆房,身为岳丈,他十分怀疑自家女婿是不是……不行。
可不能让他千娇百媚的闺女守活寡啊!
“……”自家爹会意的地方实在太微妙,戚然一个卡壳,险些笑出来。
她强行按住自己的情绪,用帕子半遮着脸,哽咽道:“并非如此……重兆……重兆他心中另有他人。”
“嗯?”
不是不行就好,戚玄长舒了口气。
等等,另有他人???
戚玄大怒,一拍桌子,“迟重兆那双招子是瞎了么!”
他女儿这么好,迟重兆居然还敢另有心上人?
不过……
戚玄皱皱眉头,“让女婿纳进来,然后怎么磋磨不是你说了算吗?”
不得不说,这些年原配夫人去世后,戚玄为了养大戚然这个宝贝闺女,都不放心程氏过多插手,生怕程氏偏心庶女让女儿吃亏,房内房外一把抓,这种闺阁之事居然也略知一二。
“爹爹。”戚然狠狠的又掐了自己一把,泪水涟涟,“女儿……女儿不能忍受为夫君纳妾。”
问题大发了。
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理,就连戚玄,除了程氏之外也有几个通房,连公主都不能阻止驸马纳妾的。
他女儿这般念头,真的是……
“早知你性子这般烈,我当初就该为你招赘。”
对,满足戚然想法的,只有招赘这一条了。
招赘的男子算入了戚府,不得纳妾不得有通房。
“……”
戚然没想到父亲非但没有指责,反而还处处替她着想,越想心中越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戚玄心疼,愁得直揪胡子。
“然然……如若不然,我开口跟女婿要和离书,我戚玄的女儿不怕找不到合适的夫郎……”
不,这样不行啊父亲。
她深知迟谦为人,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上一世那般帮他,都被他利用到最后一点骨血抛弃,这一世若是将他抛弃,只要给他登台的机会,戚家必然万劫不复。
而迟谦此人,偏偏极为有才,若说要让他永无出头之日,那也只有一刀送他归西。
若不到用这下下策的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作中保全,让他们戚家成为迟谦无法动,也动不了的存在……
想到这,戚然闭了闭眼眸,摇了摇头。
“父亲,女儿对迟谦……尚难以忘怀。”
戚然说这话的时候险些恶心死自己,没办法,为了不让父亲去找迟谦麻烦,她不得不这么说。
“但女儿绝不是那等卑微之人,和离书随手都可要,但得给女儿……一些时间。”戚然抿了抿唇,条例清晰,“等女儿心收回来……女儿就自请和离,回家另行招赘。”
“……好,委屈我家然然了。”
戚玄沉思片刻,实在是心疼女儿,伸手轻轻抚摸戚然的头,“然然,下次遇见这等事,莫要憋在心中。”
这么久了,也不知他家然然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这戚玄就恨得牙痒痒的,什么故交之子,当初那般苦心求娶他家宝贝千金的时候,怎的不说他有个心上人!
无耻小人,白长一副好皮囊!
瞥过桌子上的一沓信,戚玄叹息,“然然,现下看来,柳州一事交予迟谦便不合适了。”
原本以为这是自己女婿,将手中家族势力交予他定能护住然然,现在看来……女婿随时可能不当女婿,那这样的话,绝对不行。
“是的,女儿也这般考虑的。”戚然听到的重头戏,急忙擦掉眼泪,“女儿思前想后,与其在府中徒自生气,不如去柳州。”
“这……”
戚玄心中不太舍得,现下柳州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拿不准,让女婿去吃苦受罪冒点生命危险博取政治利益他无所谓,换成自家娇养的女儿……
他哪儿舍得?
“父亲,我若招赘,戚家之事必将留给我子。”戚然垂眸,声音冷厉得很,“若我一窍不通,将来恐也会受人蒙蔽。”
“……罢了。”
戚玄最终还是被戚然说服了,他长叹一声,“我本想你开开心心的度过此生,现如今……我修书一封,让德叔把人交给你吧。”
德叔是戚府的管家,和蔼可亲,可是这次德叔进来,戚然却感到几分不同寻常。
戚玄在一边淡定的开口:“以后……你的人,尽数交予大小姐。”
“是。”
德叔朝戚然叩首,就听见戚玄笑着跟她解释:“为父身为太傅,总得有几分底牌护着咱们戚家,德叔是戚府护卫的首领,如今我把他给了你。”
“然然,如果你执意要去柳州,定然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戚玄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柳州刺史欠我一个人情,这也是为何我戚家在柳州能稳如泰山的原因,这次如果有危险,你去拿着牌子找刺史,他会帮你的。”
这……就是她的父亲,信她,爱她,怜她,护她。
无论她多么的惊世骇俗,无论她多么的蛮横任性。
戚然急忙垂下眸子,遮盖着自己满目的泪水,心中暗自发誓,这一生,定要护住戚家不倒,让老父能够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