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不到下学的时候,霍青时就看见学堂外的院墙边人影绰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崔修文长叹一声:“唉,我这儿也是难以安生了。”说着,他还看了一眼霍青时,意味深长。
下学二字刚从崔修文口中念出,之间院外那些个人全都一哄而上,挤进了院中。霍青时吓了一跳,连忙将门外的霍青玉拉进来,藏在自己身后,一时间整个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霍三公子!霍三公子!”有一人高举手中的书卷,大声道,“您给我指点指点吧!”
“去去去!我先来的!霍三公子,您看看我这篇策论!”
“霍三公子!我家老爷拜寿请您作赋!”
“霍三公子!萱草阁王书生拜帖,您收着吧!”
“呸,谁踩我脚了!霍三公子,您看看我这篇七律!”
一时间,想请教霍青时的人将手里的绢帛纸笔举得高高的,想和霍青时结交的将拜帖或请帖伸到了霍青时脸上,还有一些人只是单纯听说霍青时大名,想来开开眼,看看传说中十岁就能做出《小松》、《七步诗》和《伤仲永》的人长什么样子。
霍青时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在迷惑之际,崔修文悄悄打开了后门,一拽霍青枫,叫这三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青时喘着粗气,半晌缓不过来,拉着崔修文问道,“您在学堂开了个甩卖场?”
崔修文也是被人潮挤得够呛,一敲霍青时的脑袋,笑道:“傻小子,你出名了!昨日之事我已经听说了,萱草阁中,当着众人面作诗两首以证清白,柳深塘又手书了你前日所作的《伤仲永》,被京城的文人墨客拿去传抄,足足抄了百遍。好小子!不愧是我的门生!”
霍青时愣了,她想到《小松》和《七步诗》会让这些文人对她刮目相看,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人会因此而直接倒戈到她这边来。原本她想着,能自证清白,将《小池》要回来就不错了,这一下子让她措手不及。
一边儿的霍青枫攥起拳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三哥最厉害,你看看那些个文人墨客,平时架子端的比谁都高,现在倒为了得到三哥指点,挤了个头破血流,真是有趣至极!你说是吧六妹?”
霍青玉抿着嘴笑,她一向知道霍青时才华横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三哥总是藏着掖着,仿佛生怕别人知道她满腹诗书似的。如今可好,就该让这些人看看,她的三哥有盖世才华。
霍青时却觉得有些不对,眯了眯眼睛,问崔修文:“先生,那您知道我是为何要在萱草阁作诗两首吗?”
提起这个,崔修文佯装生气,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提起来了。你想要在京中混出名堂来我能理解,萱草阁聚会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你也不能强出风头,当着那么多文人的面,大剌剌将两首诗念出就甩手离席啊。你瞧,那边捧你的是不少,可是外面还有不少骂你不知礼数,沽名钓誉的!作为我的门生……”
后面的话,霍青时再没听进去。她算是明白了,那几篇诗文以一日百篇的速度传抄,根本不是因为众人爱戴,而是有人背后操纵,将萱草阁当日的事情淡化甚至抹去,将她霍青时捧到高台,这样才没人注意当日尴尬的霍青秋。现在都已经有“沽名钓誉、不知礼数”的声音出现,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被人从这高台上推下去了吧?
好个方夫人,原来她霍青时以为那就是个善妒矫情的小女人,想不到人家是有手腕儿的。这一局,且算打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