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废纸?”一阵安静后,有人琢磨出味儿来了,“依你的意思,这首诗是霍二公子昨夜从你房中偷出来的?”
“没错!”霍青时又是一拍桌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日常练字习惯性默写的诗,也能成为霍青秋的目标!
“依你所言,这首诗是你写的?”李朴一撇嘴角,“我原以为霍公子只会写一些诸如犬吠的拿不上台面的残句,没想到还有这等学问?有意思。霍二公子,你作为他的兄长,又是这首诗的作者,你说呢?”
霍青秋在面对霍青时的盘问时面容僵了一僵,他昨夜偷诗的时候有些匆匆了,没顾得上细看,此时看来,诗的确写的是初夏的景色。不过当他发现李朴仍然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他恢复了神色。
“各位见笑了,舍弟不懂礼数,原是家事,却惹得大家不快。”霍青秋像模像样的说,“这首诗是我前几日做的不假,所描绘的是初夏景色也不假,不过是因为我前几日偶然想起了儿时游览昆明池时的情形,一时兴起所作。恐怕也没有什么律法规定,所写的诗必须符合当时的季节吧?”
这话一出,原本因霍青时所言而心生疑虑的,又重新倒向了霍青秋的阵营。霍青时一时被霍青秋的不要脸惊诧得瞠目结舌,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如何证明这首诗是杨万里所作,而非他霍青秋呢?
李朴立刻来了兴致,上回游湖,霍青时给他闹了个没脸,柳深塘出事的时候,他一个害怕给跑了,反倒是霍青时一直陪在柳深塘身边,这让他很没面子。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打压霍青时的机会,他又怎能放过:“霍青时,你还有何不服?依我看,根本是你作不出这样的诗作,才故意诋毁!没想到啊,你是一个连自己兄长都不放过的奸佞小人!”
“就是!有本事你也作一首!”李朴的小跟班大声道。
霍青秋倒是出面了:“哎算了算了,舍弟不懂事,大家就不要为难他了。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写诗总讲究一个精雕细琢,霍青秋根本不相信霍青时能当场作诗,更别说比得过这首小池。霍青秋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大家知道,霍青时再拿不出什么诗,好让大家将霍青时打入谷底罢了。
一阵喧闹中,柳深塘眼看着众人逼迫霍青时作诗的声浪越来越高,便又要开口,可这一次,拦下他的,却是一旁的陆闲。
只见陆闲站起身来,往霍青时身边走去,走到了霍青时身旁却没有停下脚步,似乎只是和她擦肩而过。可是那一瞬间,霍青时却从他手中接了一张布条。霍青时攥着布条,知道这是陆闲为她写的救场诗,她满怀感激的看了陆闲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霍青时明白,今日这一劫,若是自己没渡过去,恐怕再也难在京中文人圈子立足,舞文弄墨咬文嚼字是她的老本行,若是文人圈子不接待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见她眼睛微闭,心中下了决心,大不了回去给那些个老祖宗上一辈子高香,这个坎儿,她必须过了!
“想让我作诗,好啊。”霍青时睁开眼,她眼中遍布血丝,声音有些嘶哑,但仍然中气十足,“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只待凌云始道高!”
颂罢,霍青时走到霍青秋跟前,一句一顿:“不够?还有一首,送给我的好哥哥的。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话音未落,霍青时狠狠拍了霍青秋一掌,只见霍青秋一个踉跄,坐了下去。四下无声,霍青时朝着陆闲和柳深塘一拱手,大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